第393章(1/1)

而且她大量进食,也是希望以此举稀释那点药物对她身体的影响。

……不幸的是,适得其反。

可能是补充了能量,身体从一路奔波的疲惫中缓了过来,那狡猾的药性趁机大盛,再度兴风作浪起来。

偏偏,严铄又好死不死地靠了过来。

盐焗蛋、惊情一夜

……太难受了。

虞凝霜几乎呜咽出声,唇瓣如同离水的鱼一样翕合。

不对,何止是离水之鱼?分明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鱼!

她的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灼烧殆尽,每一个关节都仿佛被极细的针刺扎。不疼,但是又麻又痒,如被噬心。

理智即将融化在药效之中,而身边的严铄正惊疑交加地蹙着眉,伸手想要扶起她。

肢体交触之处,如同一汪的溶溶热意的温泉眼。

虞凝霜眼神涣散地盯着严铄的手看。

很好看。

是那种第一次看就觉得好看,再看多少次仍会觉得好看的、非常客观的好看。

世人常用“柔荑”,“削葱”等词形容女子手之美,虞凝霜却觉得严铄的手高低也值得配上一个美称。

——指节、指甲还有蕴着玉晕似的指尖,无一处不好看。

她没能挥开这只手。

太好看了,她也太难受了。

虞凝霜忽然就不想委屈自己了。

现成的解药就摆在她面前呢。

实事求是地说,虞凝霜是一个精致的利己者,天生的享乐者,对自己命运的绝对掌控者。

在和这个闹心的世界博弈厮杀的过程中,她早已学会了一个至真至明的道理,那便是——凡所有事发生,皆有利于我。

并非是自欺欺人的逃避,而是一旦跳出那些束缚,就真的能体验到豁达而独特的快乐。

万物不为我所有,万物皆为我所用。

享受就好。

而所谓“束缚”,现代的那些规矩尚不能将虞凝霜怎么样,更何况是古代这些糟粕?

谁吃谁,还不一定呢。

于是虞凝霜高擎手中烛台,照在严铄脸上。

这是一架铜鎏金三枝灯,即是三叉形状,可同时燃三支明烛,甚为光亮。

担忧、惊讶,还有掩饰不住的痴迷,煌煌火光将严铄的神色照耀得一览无遗,落在虞凝霜眼里。

这样的烛光,这样二人独处的空间,让虞凝霜想起了他们成亲的那个夜晚。

只不过,彼时高烧红烛,低垂粉颈,她扮演着一位贤良羞涩的妻子。

而现在,情势逆转,严铄成了被她擎烛观赏打量的那一个,成了急急围着她转的那一个。

“霜娘,”他问,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

虞凝霜声音细弱地回。

“被郑淑妃摆了一道。吃了些脏东西。”

严铄倒抽一口气,表情随着烛光剧烈摇动。

大概是因为实在无法想象会发生这样的事,更是因为虞凝霜伸出手,攀附上他。

本来因为担心而苍白的脸瞬间红透,严铄震惊地垂头看向虞凝霜。

看她的眼中开出离离花枝,看她的手中烛烟仿佛都透出些浥浥水色来,飘漾着缠住他。

虞凝霜又想起,早在那洞房花烛之夜,她见严铄这副皮相便心生喜爱,也念叨着若不是因他身份,与之春风一度、亦或是几度……也不是不可。

他如今穿了军士甲服,倒是不像从前那样将周身用广袖博带遮住。劲瘦的腰被腰带勾勒出来,轻甲连缀的薄薄铁片晃着虞凝霜的眼。

于是此时,极轻极轻地,虞凝霜吹灭一支蜡烛。

“严铄,”她说,“帮帮我。”

严铄惊极而躲,只是这库房逼仄,二人又依在角落,竟是无处可躲。

他颤着声叫虞凝霜,似乎要唤醒她的神志,更是为了拽住自己摇摇欲坠的神志。

他爱慕虞凝霜,根本无法抵抗她的示好和曲意逢迎,即使他知道这其中并没有真心。

然而既爱重对方,无论如何,便绝不愿将其轻慢。

此处无床无榻,除了置物的柜架,还能算上家具的就只剩几张歪扭摆着的桌案,以及一些从待漏院中淘汰下来的旧圈椅……

在严铄的认知中,这样的地方,比幕天席地好不到哪里去。

礼失则昏,名失则愆。

严铄深觉自己与虞凝霜现在不是夫妻,便不可行那周公之礼。他没有夫君的名分,也不能随意碰触她。

若是真在此处纵意所如,严铄真是无颜再见天地,更无颜再见虞凝霜了。

虞凝霜觉得严铄简直要哭了。

她大概明白严铄退却的原因,但这更让她生出些许快意来。

你也有今天,她想。

同时,她也对自己说。

你也有今天。

就说在这宫中学坏容易,她到底也成了一个以情意相挟之人。

今日她二人之局面,并非她们自己造就。

而是数人之因缘,一遭际会;累世之定律,刹那交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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