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了便宜还卖乖(2/3)
老人起身试着用打火石将香烛点燃，但连续点了数次，也没划出一颗火星。老人就这么安静地试了一次又一次，对来者毫无反应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高沅林摆手，“我明日出差南下，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们照看好府上。”
要是这时候不等，那下次见面就得等到明年。
“嗯，知道了，下去吧。”
头上穿了轻飘飘的女声，太监如释重负，没想到竟没领到责罚，重重磕了几个响头，同手同脚地退下了。
兴许是累得倒头睡着了。
一阵风吹来掀开层层帷幔，露出一个跪坐的白发老人，口中念念有词。大风扬起他身上的道袍，吹熄了佛像前的香烛。
吕瀛没有叫太监抬步辇的习惯，在宫里行走都只有一位大女官跟随，因此没人敢在皇宫里出声议事，怕被出行低调的太后逮个正着。
“皇帝最近在干什么？”
等他到了陈家旧宅，路口的小巷子真有一个卖馄饨的小摊，摊主大妈正收着露天摆放椅子，简易支起的大锅底下的炭火已经熄灭了，显然是正在收摊。
吕瀛揉了揉太阳穴，“说他大胆，还真是不怕死。”
黄宵安跪爬着去吻吕瀛的鞋面，“是小的以己推人了，让主子和姑姑看笑话了，请主子恕罪。”
他不行礼，跪在吕瀛腿边为其锤腿，干起了宫女的活。
“陈术呢？”高沅林移开视线，对父亲的异于常人的模样熟视无睹。
管家低着头，为仆者安分恭敬，不敢擅自揣测主子的心思做主，他对这份说词自认为毫无错处，但好端端的，怎感觉背后一凉。
“陈公子上午借了副拐杖走了。”管家回想片刻，他大部分精力都在对付老爷，对那位闭门躺了几天的病号并不熟悉，相关的消息还是侍女转告他的。
“主子客气了，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。”
摊主正忙着，背着他收东西，“卖完了，下次想吃记得早点来啊。”
黄宵安回话的声音哽咽，不敢再说什么。只是赏他的东西没拿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，回望时眼睛里还噙满了泪水。
奴才见到了裴大人，但裴大人不理奴才，还教奴才：‘只需说你还没来得及见我，没找着人，就可以了。’来回命。”太监跪着不敢抬眼去看座上人，老实地将裴枳狁的话一字不差传给太后。
“陈公子说这个点走兴许还能赶上家门边馄饨铺最后一碗馄饨，他是客人，主子您也没有特意嘱咐要留人，侍卫就恭送人走了。”
高只好站回到陈家门前，去扣老旧的门环，摸了一手的薄灰。
“谁和你说他俩谋的是和你一样的职位？”
“照顾好老爷。”高沅林最后看了一眼还在一个劲捣鼓的老人，“别让他饿着，瘦了。”
“回主子的话，小的今年十九了。”
她叹气，“还是太贪。”
工部尚书高峎自年前请辞，便一心求仙问道，闭门在家就从未露面。不仅其昔日好友六十岁大寿的宴请也未应邀，就连有学生带礼物来探望他，高峎视而不见，学生讪笑走了，离开时不小心踩到地上滚动的丹丸，且不说摔了一跤，还惹得被他拿拂尘追着打赶走了。
那就慢慢等着，就算是等到亥时，他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，就算是等到子时三刻，他也还有半刻的时间去翻墙，半刻时间去见人，再回去。
女官为吕瀛披上外袍，送走了那么多人，太后该移驾休息了。
“年纪轻轻，胆量不小。走吧。”
“大婶，这馄饨还有的卖吗？”
“拿着走吧，别再受你父亲的气了。”
事前奉好的茶水凉了，也不见位上来人。太后节俭，库房里进贡的茶饼难得被用上，却落得一个无人品尝的下场。
“多大的人了，还哭。”
“就让他想吧，要是真练成了，百年之后，也再没人伺候他了。”
女官正低头为她整理衣襟，听这声音感觉有八旬老太之沧桑，抬头一看仍是太后那张只见眼角和嘴边细纹的妇人相貌，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。
“哪有什么能讨哀家欢心的好事。”
“小的回您的话，这高大人看着忠心耿耿，是谦谦君子一表人才，唯一点不好就是有点冷淡了。那不愿见您裴大人真是无法无天，是个不好降服倔主，但瞧您没动气，小的就斗胆直言了，两人相比之下，小的猜的是裴大人更讨主子的欢心。”
无人回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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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驽马去追陈术，不免惊讶于这人的恢复能力，昨天疼了一晚上，今天就下地独自出远门。
吕瀛直踹他。
昨晚没有早点去陪他，现在却连见面的时间都要精打细算。可要是真见到了，又该说些什么。他又想到那些忍耐未回的信，现在这样，他当初下定疏远陈
途径祠堂，见其仍是挂满白幡与黄符，徐管家赶来解释：“老爷连做了几天的法事，前天您安排撤走的又被老爷叫回来重新摆了。”
“小的只愿能常伴在主子身边，为主子分忧。”泪水打湿了吕瀛的鞋子的缎面，黄宵安见太后赶他走的架势急哭了，五官皱巴巴团在一起，不敢用抬头看吕瀛。
吕瀛今年不过四十又七，正值盛年，前些年份明面上暗地里养的面首有数十人之多，其中不泛是来自朝中大臣的家族的年轻士人。现如今倒消停了不少，只有零星几个生面孔。
“听曹公公的话，最近皇上不雕花画柱了，被几个青衣方士哄着在朝天观看天，昨日在精舍里呆了一整天，说是要学辟谷之术练就仙体。”
一旁的女官捧着一托盘向吕瀛俯身，毫无掩饰，托盘上赫然是一叠地契与银票。
后方走出一个俊俏的年轻人，是翰林大学士黄静的庶子黄宵安，乡试便已落榜，无缘会试，现竟出现在大殿里。
“你觉得，这两个人怎么样？”
高沅林回府收拾行李，他东西少，不让旁人碰，很多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。
卯时接旨，明日的车马，即刻启程，高只有现在的半天时间了。